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記者 薛珺鐸

人總歸是健忘的，不論是因為記性不好，還是出于“選擇性遺忘”。

切爾西仿佛是被周末那場三軍用命拼來的德比平局沖昏了頭，全隊上下都是，以至于忘記了和利茲聯之間的恩怨情仇。俱樂部官網在賽前，還特意發布了同利茲自上世紀60中葉起敵對關系的淵源。現在看來，這篇追根溯源的雄文，受眾本該是自己的球員們。

馬雷斯卡淡忘的，則是上次負于對手教頭法爾克時的慘痛教訓：幾乎兩個賽季前，馬帥掛印的藍狐處于最需要搶分、鞏固優勢的階段，比利時中衛費斯卻在后場失誤鑄下大錯，法爾克與諾維奇方才笑納三分。相似的一幕在今晚再次上演，考慮到兩位主帥如今已然迥異的咖位，本場勝利要遠比兩年前顯得更不可思議。

更進一步說，馬帥固然沒忘記，球隊上季的崩盤確實是源自于同一時段——在12月被埃弗頓逼平，隨后狀態才急轉直下。這或許足以解釋他希冀大規模輪換的初心。7天內，藍軍要連軸踢3場，整個12月甚至有足足8場比賽，其中還囊括歐冠，跟維拉、紐卡這樣極難啃的骨頭。

礙于上場直紅，鐵人凱塞多終于能夠休整了（過去51場聯賽先發50場）。實際上，哪怕凱塞多不出意外，恐怕也不影響馬帥今晚對陣容大調。國際比賽日后面對BBC采訪，凱塞多罕見的對媒體“訴苦”，坦承了自己的膝蓋勞損已久。隊內勞模固然如此，何況其他那些遠不如凱塞多抗造的骨干？

問題正在于此：馬雷斯卡忘記，或者是忽略了去年底崩盤的本質。彼時藍軍同榜首的距離還要更近，一切都是矯枉過正的“輪換心思”害的。賽季的成敗并非取決于那些焦點大戰，面對利物浦和阿森納，提升狀態和凝聚力當然輕而易舉；但當對手一心只想讓給你造麻煩，想要保持清晰的戰術思路就難上加難了。

一言以蔽之，假如切爾西真有心，把自己當做冠軍有力爭奪者，那像這類本該勢在必得的比賽，就算苦一苦主力也無妨，否則對士氣、對體系穩定都會有巨大打擊。

去年掉鏈子時，埃弗頓境況比利茲好不了多少，同樣和降級區只有一線之隔。瀕臨下課邊緣的肖恩·戴奇廢了老命才守住1分。外網的藍軍擁躉們還在扼腕，“只可惜沒拿到榜首體驗卡”。殊不知這已經是球隊在當季聯賽里的最后高光。

再度對比下不難發現，今晚的情況是何其相似。有失偏頗的吹罰尺度，被球迷百般呼吁下課的對手主帥，以及遭遇的，對面置死地而后生的戰術更改。拉藍軍下馬后不到兩周，戴奇旋即下課，很難說法爾克的命運就一定比前者好到哪去，但藍軍畢竟吃到的是一場干脆、無懸念的敗仗，也許球隊的命運會和去年一樣，就此更改。

單憑隊員們“記吃不記打”這點，擁躉們就不該有得意忘形的資本。藍軍首個丟球的源頭，又是因為對方的大力手拋球自亂陣腳，無端送出角球。利茲中衛比約爾從后排躥出插上時，德拉普看起來既跟不上，也不想跟，白白讓盯防區域內憑空多出一人的小查洛巴背鍋。

誠然，定位球和手拋球眼下，已經成為整個英超都不堪其擾的軟肋，但作為聯賽里定位球進攻最出類拔萃的球隊，馬雷斯卡沒有理由坐視球隊屢屢在自家專長上犯錯。

需要糾正的是，缺乏斗志、拼勁這種說法，并非藍軍被爆冷的主要原因。哨響10分鐘找回狀態后，藍軍基本沒再在對抗層面占過下風。球隊真正匱乏的是專注度。不僅拿不下第二落點，又總是在最核心的區域，傳丟后果最致命的球。

田中碧的暴力世界波，固然需要感謝博格爾輸送果斷、連搶帶傳。但究其根本，還是因為恩佐此前的處理太不負責任。被調到前腰后，藍軍隊副干的一貫是風險大、收入高的一錘子買賣，早就不熟稔6號位的各類職能。沒有凱塞多、詹姆斯的幫襯，他速率和節奏上的缺陷，在這個位置上只會顯得“揚短避長”。

第3粒丟球更加不可理喻。下半時的狂攻未果后，在馬帥的手勢示意下，藍軍逐步放緩節奏。但畢竟古斯托本季回暖，最大賣點仍是轉換階段里，高速決策帶來的沖擊力和時間差，要強迫他融入傳導體系，上季就已經證明是強人所難。

假如他的冒險回傳還情有可原，托辛的送禮則只能用無言以對來形容。上季還會有人質疑，為何托辛的順位如此靠后。藍軍4號本季已經一次次用實例證明，馬雷斯卡用人的前瞻性。身高帶來的防空優勢和所謂的領導力，遠沒法抵消他在場上對球隊造成的，實實在在的損失。至于和帕爾默的良好關系，不會也不能是他一味的擋箭牌。

無數個解圍路線里，托辛偏偏選擇多帶了一腳，藍軍今晚終歸是難逃一負。這個瞬間，切爾西上下產生了無數看法。有的怪罪馬雷斯卡和師傅一樣，戰術桎梏太狠——倘若不是非要傳導，兩個后衛不至于互相埋雷；自然也有責難管理層的聲音：夏天假如早點入手優質后衛，馬帥想輪換時，又何至于從巴迪亞西勒、托辛和阿昌龐里“差中選優”？

歸根結底，確實是主力替補間的鴻溝太大，滿足不了馬帥殘存至今的理想主義。內托入替后火速就鑿進一球；加納喬今晚進入狀態的速度、下底的成功率比吉滕斯都高了不止一檔；就連傷缺兩個半月之久的帕爾默，也在弧頂發難，險些扳平比分。

只是很遺憾，想解決陣容厚度問題，馬雷斯卡依舊很難訴諸于外界的幫助。面對阿森納前他就強調，“幾乎可以預見，冬窗會過得很平淡”。至于賽前設想的，希望在二、三月時看到的明朗形勢？還是先想辦法熬過魔鬼的十二月吧。

文/薛珺鐸